佛侃之降龙受窘（一）

/>     对不住员外爷，我的规矩是，我的卦应验之后就来收卦资。所以距今第三十四天我就要如期的来要钱的，希望你提前交待一下家里的人，给我预备下一锭银子。”

    沈员外一笑：“那是当然。不过，要是你的卦不灵验，到时候怎么办哪？”

    大家齐声附和：“是呀！你的卦要是算错了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罗汉哈哈一笑：“那还不好办！要是我的卦不灵，我的卦资分文不取——也就是了！”罗汉爷没想到，自己这句认真的话，竟招来了一片欢笑。不由不解的问“你们笑什么？这有什么好笑的？就象打工，活没干好，工钱都不要了，还有什么不对的吗？”

    大家笑的更欢了：“先生！你这是给人家打工吗？你的卦要是不准，就这样到处的随口胡说八道，这就是骂人啊。那可是要讨打的！”

    沈员外宽厚的一笑：“那倒不用。如果你真的没有说中的话，正好，我们村口的路坏了，该修了，到时候就劳累劳累你帮忙修修吧。当然你要是不想干也没关系，这就是一个玩笑而已。”

    到此时，罗汉爷知道自己的表现被人的品德给比下去了，哪能在继续丢‘神’了。忙从褡裢里掏出五锭银子，放到沈员外的怀里：“我明白你们的意思，是怕我算的不准到时候就不敢来了。好，现在我把这些银子压在这里，如果我失算了，不敢来了，这银子当然就归你啦；要是我如约的来修好路，再请你把银子还我行吗？”

    扔下这话，他便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罗汉爷潇洒的走了，沈员外的心事可就重了。原本就以为是一个笑话，被罗汉爷这五锭银子一砸，谁还敢不当一回事呀？自己就还有三十来天的光阴，怎么能让他信服，又怎么能不害怕。从这一天起，他哪还吃喝的下，睡得着觉。

    罗汉爷当然信心十足的各处游荡去了。他是大块肉，大瓶酒活的那个潇洒呀。转眼就一个月过去了，快到他“收账”的日子了。他想起了当时的，那些凡人怀疑的目光，不由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快。暗暗的拿定主意，自己要早去，要亲眼看着他死，才会让那些凡夫俗子信服，才能起到教化他们的作用。于是提前三天，他就朝沈家来了。

    再说沈员外，这三十天过的可就难了，吃不下，喝不下，睡不着的过了十来天后，就开始相信，自己真就是来日不多了。为啥哪？因为自己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，头晕、眼花、心发慌，浑身无力走路晃。

    再往后，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能撑到那个时候了？

    后来亲友看到他日渐消瘦，加上算命先生那咒人一样的卦语，也都觉得情况不妙，纷纷来探望相劝了。俗话说：‘话是开心的钥匙，天天人来人往的员外的精神也真就好了许多。没人的时候不由的反省自己这短暂的一生。为了这张脸面处处谨小慎微，活的也真是够憋屈的，够累的了。

    虽然博得别人高看一眼，可是这么一死了，这些虚的又有什么用，白闹下那么多笑话。最后这几天，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，最后来随心所欲的实现一下哪？想来好笑：自家广有土地，却都租给人家耕种了，自己不用劳累吃的是现成粮，而且是吃穿不尽，这辈子过的该算轻松了。可是自己也和那些出力流汗的农民兄弟一样觉得很累，这是自己累在了迎来送往，吃喝招待上了。

    想来好笑，为了这张无形的脸，弄的自己是身心疲惫，还浪费了多少东西。反正自己也没有几天活头了，何不就拉下脸来开开心心的请几天客。就请前庄后邻的这些穷兄弟和走村串户的乞丐们。他们好请，也好招待，又没有哪么多穷讲究，不会累到自己。

    有钱好办事，拿定主意，就在路口搭起了席棚，开起了流水席。

    沈员外，想的就是热闹几天，轻松一下好死。当然家里什么事也不再问了，一天到晚就扎在了客人中。头两天来的多是邻里种田的农家汉，虽然饭量大，吃起来狼吞虎咽，风卷残云一般，但是决不糟粮食，掉在桌上的饭粒也都很自然的夹起来放进口中。剩下的半碗浑汤也舍不得扔，竟能美滋滋的泡泡下去一碗饭。

    然后抹抹嘴，就匆匆下田去了。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：“吃的不疼，糟的疼。大家可不要觉得不是自己家的就不知道疼了。”

    这就是亲手种粮的人，知道粮食的金贵，和来的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