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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14.重返大清(19)三合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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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重返大清(19)

    疼吗?

    十爷从来没有这么疼过。这要是叫他选择,他宁可选择这种由身体带来的尖锐的疼痛。长这么大……不!不是长这么大!都胡子拉碴了还长什么大, 是老了!这一辈子都过了一半了, 才知道人的心原来可以那么疼过。

    真的!额娘去世的时候他年纪不大, 正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年纪。那时候难过吗?肯定是难过的。可那时候真不知道什么是难过,什么是心痛,什么是丢了半条命。皇阿玛去的时候, 伤心吗?伤心!是真伤心。可别的事情多了, 老八没上去老四上去了,他忙着想以后怎么办了,顾不上伤心了。等顾得上了, 可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
    可轮到博尔济吉特氏的时候, 怎么能这么难过呢?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意思。她漂亮吗?跟漂亮实在没关系。眼睛不大, 单眼皮, 塌鼻子。那皮肤吧,年轻的时候还显得健康有活力, 可如今也都老了,病重能收拾的多利索。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躺在那里, 他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。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张脸了, 心里一抽一抽的疼, 就像是一瞬间把自己的精气神都给带走了。想起来都叫人觉得不可思议, 两人吵吵了半辈子。说吵吵都是客气话, 恼上来动家伙的时候多了。他恨过恼过甚至诅咒过, 吵起来的不止一次的喊过, 迟早要休了这个女人, 换个可心的福晋。可到头来呢,夜里睡不着坐在他的病床前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后悔过,大嘴巴的在自己的脸上抽的啪啪响。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她呢?那会子他就想,只要你能好,只要你能好要我怎么着都行,只要回家的时候家里能有个一边对自己嘘寒问暖,一边又甩着鞭子的女人。

    这会子耳朵被咬的生疼,眼泪却比刚才流的还凶了。他伸出胳膊将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女人紧紧的匝在怀里。十福晋一下子就顿住了,这人是不是傻了,被咬了不是把人推开,却反而抱的更紧了。

    “放开!”十福晋推了一把,浑身无力根本就推不动。可身子朝后一撑还是察觉到了异样,一滴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脖子上,顺着肩窝留到了胸口,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时候只觉得心口滚烫滚烫的。

    林雨桐瞧着都心酸的很。心想这历史上的十爷也算得上是个苦命人了。幼年丧母,中年丧偶,到了晚年嫡子弘暄也比他死的早。三大悲事都叫他给碰上了,哪怕贵为皇子,可这些苦难该受的一点都没比别人少。

    见人家夫妻如此,林雨桐招招手,带着五福晋九福晋连带里面伺候的都出来了。出来后对四爷点点头告诉他人已经没有大碍了。

    四爷当即就留了五爷在这里看顾着,又将太医都留下了,这才带着林雨桐走。

    刚到大门口,就碰上下马的十三。十三对宫里的消息对灵通,得了消息扔下手里的事情就来了。

    见十三在雪地上就要行礼,四爷赶紧拦了,“进去看看就回去吧。没事了!”

    十三忙着应了。

    林雨桐才道:“弟妹就在这几天了,你在府里照应着吧。”年纪也不小了,生孩子可不得有人守着。

    送人出来的五爷都感慨,谁能想到老四登基以后是这样呢。说真的,比皇阿玛操心的都多。弟媳妇病了,这样的天出来了。弟弟家添孩子还连带给记日子的。皇阿玛那时候问问他谁家到底有几个孩子,谁家的孩子叫什么,老爷子一准不记得。

    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帝后二人骑马带人又回宫了,这才往后赶,可还没做稳了,哥几个一个一个的都来。就算是消息滞后一点,这会子也都到了。

    三爷年纪大了,略坐了坐就回了,连老十都没见。

    七爷露了一面,他是有事忙呢。直隶邢台县县令报,在邢台县境内出现了一个所谓的顺天教,因为供奉的是真空老祖,所以怀疑它是罗教的一个分支。这种事情哪里甘油丝毫的马虎,而且还在直隶,京畿之地哪里容得下这等邪魅鬼祟。见老十这边是真没事,跟老五说了一声,“……就不见老十了,弟弟连夜得出京一趟……”

    五爷连问都不能问一声,谁不知道七爷如今干的都是秘密差事。连忙叫人将人送走了。这边十二来了,他也就客气了几句。反倒跟后来的十四说的热闹。

    十二走的时候连个出门送的人都没有。他一个人站在雪夜里很久,最后却慢慢笑了。皇阿玛在世的时候,十三十四这些比自己小的都跟着折腾呢,为什么自己就不行?都是一样的出身,谁又比谁差了。

    十爷把福晋安置好,叫太医瞧了,说是否极泰来,小心养着就是了。他这心里一松,一屁股就坐地上了,十福晋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去了。他这才有功夫出来,出来的时候就老十四在外面坐着呢。

    “五哥前半夜都在,我来了才叫他歇着去了。”老五年纪也不小了,熬不住。

    十爷摸了一把脸,没出来他也知道,进进出出的,外面热闹的很。这些兄弟该来的都来了。打怎么也没想到守在外面的是老十四。

    两人之前因为老十四撬了老八的墙角的事,闹的很有些不愉快。但曾经有好些年兄弟俩就算是不焦不离孟,但那也是整天混在一块的。十天里倒是有八天在一处。如今时过境迁了,十爷搓了搓脸,叫人拿酒来。也不要菜,两人就跟二杆子似得,雪天里做在走廊里,一人一坛子酒谁认怂谁孙子。

    十四说十哥你也别怪我,也别觉得就你八哥最亲。今儿可是哪个兄弟都来了,就老八不见露面。

    老十说谁说八哥最亲了,最亲的是我九哥。今儿是我九哥没在,要是我九哥在……我谁也不喜欢。

    十四说你就是一张臭嘴,兄弟们全叫你得罪了。你就跟你亲九哥一块过日子去吧。

    老十说你的嘴不臭?咱俩谁也被笑话谁!要不是上面坐的是你亲哥,太后还好好的活着呢,你才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。你哥还不待见你,我好歹还有我九哥呢。

    两人对喷完了半坛子酒又都下去了,下面的人刚要把两人劝开,结果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又抱在一起哭上了。

    老十说十四啊,听哥一句话,别尥蹶子了,老四人不错,对你已经够宽容了。乖乖回去当差吧。给谁卖命不是卖啊!老爷子明显这是看不上咱们,这怨不到人老四身上,咱得讲道理。

    十四说十哥啊,我是亲弟弟,就算是我是混账王八蛋,我亲哥也不会真让我饿死,该有我的一分都不会少了。但你不一样啊,你也别只认你九哥了。出了事,老四二话不说来了,这就行了。对你这么个处处给他添堵的兄弟,今儿做成这样就够意思了。好歹是九五之尊呢。所以,老四这个哥你得认,死皮赖脸的贴上去也得认……

    两人‘老四’‘老四’的嚷着,吓的伺候的一个个的都白了脸。这要是叫上面知道了,一个不敬之罪下来了。主子们最多不过申斥,可他们这些听着的可就得把脖子洗干净等着砍脑袋了。

    于是赶紧叫人请了在客房歇着的五爷来。

    五爷刚合上眼,就又被吵醒了。结果过去一看,哥俩大冷天的一人抱着个坛子,喝的五迷三道的,嘴里什么都敢往外说。

    他这会子不想着骂这俩货,心里却把老九骂了个死臭。要不是为了老九,他才懒得管老十这档子事。刚才瞧着还可怜,这会子又开始混了。

    “五爷,您看这怎么着啊?”伺候的低声问五爷的意见。

    “分开!”五爷一摆手,“谁的主子谁伺候!不管用什么手段把人分开拖回去。”

    被人一拉扯,哥俩一个喊着‘十哥’,一个喊着‘十四弟’,声嘶力竭的跟白娘娘跟许仙生死离别似得。

    这个糟心劲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十四那天晚上的话起了作用,老十最近特别乖巧。每天按时上朝,上完朝就来上书房。人家也不给四爷添乱,四爷批折子他就在一边研磨,四爷见大臣他就自觉地给大臣们上茶,然后就霸占了苏培盛平时休息的角落。不听也不说,最多就是把林雨桐给四爷准备的点心和零食不见外的吃了点。

    苏培盛都快哭了,这都快把他的活给抢了。

    连着缠了四爷五天,四爷就受不了了。这位是四爷上厕所都会守在门边的那种人,顺杆爬的厉害。四爷原本打算叫他过完年去蒙古处理点事,结果现在压根就打发不了他。

    怎么办呢?

    四爷从炕桌上找出一个折子出来,顺手就给老十扔过去,“你先看看。”

    十爷一伸手就抓手里了,嘿嘿笑着翻开,看完就懵了,“福寿膏?”福寿膏怎么了?

    “查!”四爷说着就抬起头,脸上难得的严肃起来,“往根子上查!谁产的?谁运的?谁卖的?统统给我往清楚的查!”

    十爷懵了一瞬,莫名其妙的道:“查了……之后呢?”

    之后?

    四爷浑身都变得冷肃起来,“一旦差事,杀无赦!但凡吸食者,当官的罢官,袭爵的免爵。不管爵位有多高,不管官位有多大,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,只要沾了这东西,一律送戒|毒|所强制戒|毒,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。”

    十爷的手一抖,老十上台后尽管派了那些小崽子查贪官了,但这么明确的表示要杀人,还是第一次。

    可是为什么呢?

    福寿膏这玩意,他抓住了一个重点词,“戒|毒?”

    那玩意是毒?!

    十爷惊悚了!要知道,属国每年将这玩意当做最高档的贡品进贡给皇室的,皇上每年两百斤,皇后每年一百斤。这是嘛意思?这是说这些属国没安好心啊!这是想谋害大清皇室吧。要知道,正因为这是贡品,所以在民间的价格格外昂贵。也正因为贵,好些人都打这玩意的主意。从藩属国走私,他都有所听闻。而且这怎么说呢,皇室中有好几位老王爷都好这一口。官员中有人抽吗?肯定有!

    瞬间手里的东西就烫手起来了不确定的问:“真查?”

    四爷没理他,摆摆手叫他滚蛋。

    十爷就真的滚了,可滚了之后该怎么办呢?他真麻爪了。溜达回家先看了看福晋,福晋吃了药睡的正打呼噜呢。他又悄悄的退出来,想了想还是找了十四。

    十四这会子正在书房看青海来的信呢。下面报说老十来了,他还愣了一下。哎呦这位哥哥登门也算是稀客。将人迎进来,十爷半点都不客气,实实在在的来问老十四的意思,“……这福寿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,咱们也没用过,但太医确实用这些东西入药,如今老四……不是!如今万岁爷说是DU就是DU 吧。可这牵扯到的宗室可不少,这么折腾下去,怎么着啊?是要出事的!真能这么干?”

    十四白眼一翻,“十哥你怎么这么实在!你管人家那些事呢?爱谁谁!削了他们的爵位有怎么样?不该啊!你也不想想,这宗室如今有多大,光是咱们这些兄弟一个个的将来不是亲王也是郡王,王爷一大堆的。这就已经不少了。万岁爷还放了一批小崽子出去,这些个个都是奔着爵位去的。这都是咱们家的孩子,都是皇阿玛的孙子。如今论起来,他们可都是远宗了,咱们才是近枝。不把远宗给打发了,这京城光是王府就得占一半,也忒不值钱了。查就查呗!还怕得罪人?查了他们咱们兄弟都记你的情分。旁的不说,将来你家的弘暄继承了爵位,弘参怎么办?只要有本事,万岁爷估摸着不会舍不得贝子贝勒衔的。”

    十爷听的直撮牙花子,要么说老十四跟老四是一个额娘生的呢。这要说损,那损起来也真是没谁了。之前他就没这么想过,可叫老十四这么一说,还真是!多踢出去一个,下一辈的侄子就多一个机会。要不然这宗室太庞大了,万岁爷只怕不会轻易再往外许爵位了。

    可这想办法削爵位就削爵位呗,什么办法不行?怎么偏偏想了这么个损招呢?吸口烟整这么大的罪过!

    十四用胳膊捅了捅十爷,低声道:“咱俩关起门来说话,老四这性子可是够龟毛的。但这人有一点好,那就是说什么就是什么。他说这福寿膏有问题,还真说不来这东西真是有大问题。”

    十爷愣了愣,不得不说十四这话有几分道理,他也放低声音,“那你的意思呢?”

    十四两手一摊,“你的差事,我说什么?”

    十爷洗耳恭听的结果就听了这么一句,得!又是个滑不留手的。

    等把十爷送走了,十四才重新拿起青海那边送来的消息,“呵呵……叫爷给你拿主意?也就老九信你是个憨货!”叫十四说,老十在这些兄弟里实在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。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他玩的比谁都溜。

    心里暂时放下老十说的事,他将信又重新看了一遍,眉头就紧跟着皱起来了,看来年羹尧这事得尽快了。青海那边闹的厉害,撑得过年底也撑不到明年开春,该准备的可是得准备了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,就要提笔回信。可想了想还是将笔放下了。老十说的对,老四对自己确实是不错。再说了老十都能拉下来进宫死缠去,自己怎么就不能去联络联络感情去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干脆叫人伺候梳洗,准备进宫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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